金包里大路 請留步,百年魚路古道秋芒欲燃,大油坑磺煙裊裊不盡
20091107魚路古道賞秋芒之旅
金包里大路是一條從金包里(今金山)進入北磺溪東側上游,穿越大嶺 (今擎天崗)、經山仔后到達八芝蘭(今士林)、大稻埕到台北府的傳統交通要道。
金包里大路 請留步
百年魚路古道秋芒欲燃
大油坑磺煙裊裊不盡
金包里大路最早出現在何時,已不可考。兩百年前這條曾是平埔族凱達格蘭人 的獵徑,也是在金山的金包里社與士林的麻少翁社互通往來的姻親之路。
一百五十三年前,西元1856年(咸豐六年)元6月23日,英國博物學家斯文豪 (Robert Swinhoe)(中文姓名「郇和」) 也曾探險走過這條古道,他曾將沿途 見聞寫成一篇遊記,為古道留下了當時地理環境與生物的歷史紀錄。
清朝中葉以後,為了防止流民在大油坑產硫地盜採及製硫,因而派遣來自湖南的 軍隊定期上山來巡邏,沿途在產硫地附近焚燒芒草,或暫時駐紮。這些大陸來的 粵勇及水師軍士制服前貼著「勇」字,因而統稱這些軍隊為「河南勇」,因此 「金包里大路」又有「河南勇路」之稱。
清朝末年,淡水開港後大稻埕崛起,金包里大路遂成為北海岸各地產業和台北 士林、大稻埕間往來的要道。由於古道直接橫越山嶺,無須繞道,金包里大路 遂成為金山到台北的步行捷徑,許多在金山或沿線附近的產業,諸如魚獲、 樟腦、茶葉、藍靛、薪炭材、柑橘或其它農產品等,經由金包里大路迅速運送到 台北來換取生活的需要。
當時草山地區流行的一句諺語:「草山風、竹子湖雨、金包里大路。」貼切且 清楚地描繪沿途的自景觀。
1895年「乙未割台」後,當時全台各地武裝抗日風起雲湧,其中盤據在北山 (陽明山)的簡大獅與部眾,多次與日軍開戰,但在寡不敵眾、無群眾支持下, 接受日方提出的招降政策。日方要求簡大獅等人幫忙開鑿道路,並答應發給薪水, 並保留其原有的軍隊,簡大獅等人最終接受條件。簡大獅部眾在1898年 (明治三十一年)歸順,並被安排重修金包里大路,當時稱為『日人仔路』。 『日人路』因為簡大獅一行人所開闢,因此又別稱「土匪古道」。
日治末期,日軍發動太平洋戰爭,當時戰況非常吃緊,台灣物價受到日本政府 嚴格管制,不少人為賺取暴利,挺而走險,私自擔魚賣魚,走私交易,即 「走Yami」。因需躲警察,擔魚人都趁夜間行動,晚上7、8點自金山出發, 午夜12點至山豬湖、山仔后一帶,待一早準備賣魚。由於擔魚人挑魚獲, 來回穿梭在山徑上,使「魚仔路」這個名稱也同時喊開來了。
1958年陽金公路開通,魚路古道交通功能退位,正式步入歷史,短短的幾十年間 ,「金包里大路」從昔時商旅頻仍的交通要道漸漸地被人們遺忘在荒煙蔓草中。
1983年林衡道先生首將金包里大路稱為「魚路」,1994年「陽明山國家公園 魚路古道規劃」出版。國家公園著手整理古道,1996年許顏橋完工,當年將 許顏橋至二層坪石階步道復舊完工,使這條甚具歷史意義的古道得以重見天日。
魚路古道歷經歲月的滄桑後,再度復活起來。只不過當年擔魚人為了養家活口而 汗流夾背地踏上魚路之途,頭戴斗笠,腳著草鞋、手拿臭油燈或磺仔火的, 披星帶月辛苦地走完這趟崎嶇山路。
物換星移,如今換成登山客們利用假日閒暇之餘,頭戴五顏六色的帽子,腳著 價值不斐的登山鞋或涼鞋,走在青青的草原上,輕鬆地從擎天崗溜下上磺溪橋, 非常愜意地淺嚐一小段魚路的滋味。
2009年11月7日,我們取其魚路古道最精華的一段,截頭去尾,取其魚腹部份, 從上磺溪停車場,經許顏橋、「憨丙厝地」後,途中順訪大油坑,之後再陡上 百二崁過金包里大路城門來到擎天崗,欣賞那壯闊的草原秋芒後,再由擎天崗 循著當年的『日人路』,輕鬆地從擎天崗溜下上磺溪橋,完成今年魚路古道 賞秋芒之旅。
沿著石階而上,古道前行的路逐漸寬大,樹林成蔭,路邊這一座磚造的 大灶,依舊挺立再古道旁,只不過歲月悠悠,盡為青蘚所覆的大灶,不知已 冷清多少年。
經過外蕃坑橋,右側溪水從溪谷中滿布青苔的大石縫流過。左側則是一道有如 銀白水鍊的番坑瀑布。站在橋上可以感覺到山澗奔泉下衝的生猛力道。
走過許顏橋,橋頭兩旁,一邊刻著「許顏橋」,另一邊則刻「金包里大路」 。沿著橋邊小徑下至溪谷,仰望著以安山岩新建的圓形拱橋非常雅緻與樸拙, 頗有古味。
走在林壑幽美的森林中,感覺十分舒服。
不久來到河南勇路與日人路交叉口,往右即是昔日「柑仔店」---憨丙厝地, 國家公園將昔日厝地整建為展示站及休憩涼亭。這裡是魚路古道途中最適宜 休息地點,每次我們走魚路古道,總是將此地作為午餐休息的地方。
憨丙厝地展示站其中一部份說明
餐後續往上約數分鐘後就來到了「大路邊田」,從大路邊田對面越過百二崁溪 通往大油坑的栗蕨草原。
走過一小段的草原後,隨即陷入比人還高的五節芒海中,這是我第一次行走此 山徑,此段路實在不宜帶小孩來此,剛開始兒子緊貼著我背後,但是我撥芒草 而進時,仍不免將芒草彈在兒子臉上,最後乾脆抱起兒子,一路芒泳前進, 所幸,此段路不長,路基還很清楚,小心翼翼地撥草前進,約莫10分鐘終於來到 終年磺煙繚繞的大油坑山谷了。
台灣最後一座廢棄的天然硫產地大油坑
來到崩落口前,可見在傾斜的坡地上仍有硫氣孔正在激烈活動中,濃郁的硫磺味 陣陣撲鼻,隨著轟然不斷湧出的硫氣,磺煙裊裊不盡,四週一片荒蕪,宛如進入 蠻荒原始的世界。
鵝黃色的硫磺結晶在灰黑色的岩石襯托下,特別鮮艷。
噴氣孔附近散落著過去採硫設備,均被拆卸而廢棄一旁了,望著這一片台灣最後 一座廢棄的天然硫產地,想起台灣硫磺的開採史,如同台灣近代史的縮影一般。 西班牙人進駐台灣北部開採過,而後荷蘭人佔領北台灣,亦開採過,清康熙年間 郁永河來台勘察硫磺礦,亦開採過。「河南勇」巡邏過,接著日本人到國民政府 來台,至今也將近有四百年的歲月。
直到近幾十年來,由於石化工業回收硫與進口廉價硫的加入,本土出產的硫礦 毫無競爭優勢,使得台灣採硫礦業完全沒落。1 9 8 7 年當時台灣最現代、最有規模 的大油坑的德記礦業公司也吹起了熄燈號停止採礦。
回到魚路古道,過了樸質的小土地公廟後,穿越樹林後,沿著「百二坎」陡坡 一路陡上
中間聳立一塊大石公,解說牌上說明這是金包里(金山)---八芝蘭(士林) 道路整修的分界點,大石公以上的路段由草山、山豬湖居民負責,大石公以下則 由金包里的人負責。
此時又見到古道兩旁綻放著花芒,隨風搖曳生姿,景致美不勝收。
不久,上到二層坪,此處有較特殊的地形景觀,有一解說牌「獅子回眸圓山」, 其南向背倚獅子頭的小山,此小山頭狀如伏趴著一隻大獅子,獅臉回眸朝向北面 的圓山,頗為傳神。
可惜今日濃霧瀰漫,視野不佳,僅能憑空想像。
登上城門前,回首望了一下來時路,可以清楚地看見西邊的日人路就依偎在 冬瓜山(大尖後山)山腰上,東邊的吹起亙古的磺煙,凸顯出無比荒涼的氣氛。
極目四望,依稀可看見大油坑下方那片河南營曾經駐紮過的草原,與賴在厝地、 許仔枝厝地、菜園厝地、憨丙厝地、山豬豐厝地、連成厝地等,彷彿又回到百年前 的魚路古道。
左邊大油坑冉冉而上、隨風舞動的白色濃煙
登上城門,值此深秋時節,擎天崗壯闊的秋芒風光一覽無遺,從山頂到山谷, 幾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花芒,搖曳的芒草群,就像一陣一陣不斷襲來的白浪, 為草原獨有的秋色。
午後兩點,此時陽光乍現,望著東北方的大尖後山,那深藍的形影浮在雲霧之上, 更顯雄偉。
城門入口不遠處,可看見日據時期大正十一年(1922年)專賣局所立的造林地碑柱遺跡。
位於擎天崗遊客中心附近不遠的「嶺頭喦」的土地公廟,曾經是魚路古道上往來 商旅的保護神,尤其對當年走私漁獲的先民,為了求得好運,都會到擎天崗上的 土地公廟擲筊一下,問看看走哪條路比較安全。
如今舊廟早已重建新廟,重建後的大廟頗為氣派堂皇,而原本舊廟躲在大廟後方, 顯得小巧古樸。
大廟和小廟門兩旁的對聯都一樣:「嶺高真福地,頭峰有神靈」,小廟橫聯是 「嶺頭喦」,大廟的天公爐上也是「嶺頭喦」。
回程時,一如往年,我們改走日人路下山,沿途路程迂迴較遠的炮管道與路面 較窄的魚路多次交錯而過。
日人路小土地公廟。
山豬豐厝地遺址
回程時,已近黃昏,唯恐重蹈去年的覆轍,此時已無心賞景,加速趕路,終於在 下午五點回到上璜溪停車埸,結束今日古道秋芒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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